从煤老板到晋商有多远？
作者：刘 戈　　

眼下，一场轰轰烈烈的重组小煤窑的运动正在山西上演。按照规划，重组完成后，山西省拥有企业主体的煤炭企业数量将从现在的2200个，缩减成100个左右。对现有民营煤矿实行国有控股，将形成2-3个年生产能力达到亿吨级的特大型煤炭集团，3-5个年生产能力在5000万吨以上的大型煤炭企业集团。

要么折现拿钱回家，要么成为国企控股的小股东。估计很少会有人做后一种选择，煤老板们退出历史舞台似乎已成定局。



煤老板都是些什么人？

山西土地下埋藏的煤炭没有让山西人获得多大的好处却承担了大部分代价。二十多年来山西的GDP上升了几个名次，排到全国人均第17位，但人均收入，依然处在全国的下游水平。在山西有“一怪”：道路交通是全中国最烂的，而跑在上面的汽车却是全中国最好的。在凹凸不平的路上，穿梭奔流的是奔驰、宝马、悍马、路虎、劳斯莱斯、凯迪拉克汽车，简直就是一个尘土飞扬、流动穿梭的豪华汽车展览馆。

山西的小煤矿其实是一个特殊的生态系统，“山西煤老板”只是对从煤炭生产和运输过程中获得暴利者的一个笼统的称呼。在一个矿里，在最上面的是投资商，有本地的，但更多的是浙江、北京等地方的人，一般来说他们只负责出钱。投资商的下面是实际的操作者，负责日常的运营管理，他们都是本地人，在地方上有广泛的人脉关系，主要负责各方的协调。但他们并不是经理人，他们和投资商之间是承包关系，负责给投资者固定的回报。再下面一级才是具体的生产组织者，他们承包某个矿井，组织民工进行生产。通常我们看到听到的典型煤老板都是后两种人。

在这样一个链条中，没有企业，更没有企业家，有的只是资源的掠夺者——在承包期内获得最大的利益，然后抽身而去。所以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们创造的是带血的GDP。矿工们带着他们的血汗钱回到四川、重庆、贵州，煤老板带着他们的暴利来北京、上海挥霍。而山西呢，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土地和暴发户的名声。

因此你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这次山西把重组的任务只分配给地方七大国有煤炭企业，而不邀请其他企业或投资主体来收购企业。



为何当年晋商受人尊敬？

在山西煤炭重组的同时，一部名叫《白银帝国》的电影正在上映。这部电影再一次把历史上晋商的故事端了上来。投资者郭台铭、导演姚树华都是山西人，电影中讲述的是有信义、有气节、有担当的晋商。当我们把郭富城扮演的康三和煤老板们放在一起的时候，找不到哪怕是半点相似的地方。是什么让同一块土地上生长的商人们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很容易用道德缺失来评价煤老板们，他们中的很多人也的确配得上这样的评价，但这又是因为什么造成的呢？煤老板们为什么都变成了疯狂的攫取者而不愿意变成令人尊敬的企业家呢？在什么样的机制下，会让他们必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些都是在山西赶走煤老板，雷厉风行地重组煤炭企业的时候，政策的制定者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本文作者系央视经济频道《今日评论》评论员）

责任编辑：李 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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