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危机管理的历史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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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山冈庄八为日本著名历史小说家,历时18年巨著始得完成。图书出版后,一时洛阳纸贵,掀起极大反响。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曾要求日本内阁成员必读之;经营之神、日本松下电器创建人松下幸之助曾要求松下员工必读之。著名史学家、作家柏杨先生则给予了更高的评价:“中国有两部书可以和《德川家康》相比,一是《资治通鉴》,一是《三国演义》。”作品展现了德川家康作为乱世终结者和盛世开创者丰满、曲折、传奇的一生,“书中每一行、每一页都充满着智慧与杀伐、谋略与权术、天道与玄机!”而在笔者眼中,这更是一部讲述危机管理的历史书。正如历史上各个时代的开国元勋一样,他们生于乱世,戎马一生,以自己的聪明智慧不断地同各种危机抗衡,而最终胜出。这其中的诸多借鉴在今天仍然充满着真知和活力,对当世乃是一笔不可多得的智慧财富。
忍人之不能忍
德川家康(1541—1616)是日本战国时代末期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江户幕府的第一代将军。原姓松平氏,小名竹千代,后改名家康,1566年奉敕改姓德川。他是日本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被人们称为日本第一忍者。他以其独特的忍道开创了德川幕府300年的基业,奠定了大江户时代的持久太平。虽终成正果,但却命运多舛,在几乎长达60年统一天下霸权的过程中德川家康忍受了因兵力、国力不如人的委屈和辛酸,霸业之取得实为不易。
后人曾经杜撰出这样一则比较来评价战国三雄。织田信长说:“杜鹃,你要是不啼,我就弄死你。”丰臣秀吉讲:“杜鹃,你要是不啼,我就软硬兼施,想尽千方百计让你啼。”而德川家康却说:“杜鹃,你要是不啼,我就等到你啼为止。”这就是我们特别强调的德川家康成功非常重要的一项性格——“忍人之所不能忍”。“忍术”贯穿了德川家康从弱势到强势的人生全过程,由于他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才能“成人之所不能成”。
弱势时:实力的危机
德川家康出生在贫穷落后的三河地区,父亲松平广忠是小城冈崎的城主。这也注定了他生于危机,却又要摆脱危机的命运。为请骏河的今川义元援助,松平广忠将年仅6岁的竹千代给今川氏作人质。但阴差阳错,竹千代在中途被织田氏所夺,稀里糊涂地做了织田家的人质。1549年松平氏与织田氏讲和,竹千代返回冈崎,但仅过10日又做了今川氏的人质。8到19岁这12年间,竹千代作为人质住在骏河。童年的悲惨遭遇并没有给年幼的德川家康造成心理的阴影,相反成为他面对一个个人生危机历练的开始。
为了进一步牢固地控制三河武士,今川义元让14岁的竹千代与今川氏家臣关口氏的女儿结婚。竹千代贵为冈崎城主,和今川义元同为诸侯,而关口家仅为家臣,两家门户极不相当。而且,新娘关口筑山相貌丑陋,已经24岁,在当时是个名副其实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即使这样,新娘在竹千代面前也趾高气扬、傲慢无比。家康对此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对妻子俯首帖耳,表现得非常顺从。他稳重冷静、谨小慎微,对今川氏表现出的忠心更是有口皆碑。而正因如此,他颇得义元的欢心和信任,于是得到了机会统领三河武士为义元战斗。
1560年桶狭间之战,织田氏大败今川氏,今川义元阵亡。从此德川家康摆脱今川氏而独立,成为了织田氏最忠实的盟友。1565年5月,德川家康的儿子信康和织田的女儿德姬订婚,使德川和织田两国的同盟更为坚固。由于心理失衡,德川的妻子关口密谋发动叛乱,夺取三河。织田得知后,要求家康杀死关口母子二人。信康是家康极为宠爱的儿子,而且在这一事件中,信康并没有和母亲合谋,是被冤枉和误解的。但如果拒绝信长的要求,就意味着他们将以兵戎相见,德川家很有可能被如日中天的织田氏连根拔除。在痛苦地思考了三天之后,德川家康忍痛处死了爱子德川信康,他的忠诚让织田信长感动得无以复加。1582年,织田与德川联军灭掉了武田氏。织田命德川家康领有骏河一国。接下来的二十年是属于织田信长的二十年。德川家康虽有雄才大略,却始终以副手的身份出现在信长的面前。
由弱转强时:机遇的危机
1582年,织田信长的手下大将明智光秀发动兵变,攻占京都并夜袭投宿在本能寺的织田信长,信长无奈之下切腹自尽。织田信长的死对于有远大抱负的德川家康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天不如人意,正当德川家康准备动手取得天下时,一代枭雄丰臣秀吉抢先一步平定了明智光秀,名正言顺地取得了众人的支持。德川家康只好按兵不动,苦苦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眼看丰臣秀吉势力日壮,织田信长遗子织田信雄向各方告发丰臣秀吉有篡夺织田政权的野心,同时请求家康出兵救援。德川家康即刻起兵,和丰臣秀吉在小牧山展开大战。当时,家康和秀吉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以逸待劳的策略,双方都在对峙中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最终,秀吉一方先乱了阵脚,被家康打得落花流水。此后,虽然丰臣秀吉势力日盛,但也惧于德川家康的力量,不敢贸然与之交手,反而忍气吞声地劝德川家康归服朝廷,极尽笼络之能事,不但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还把母亲送到德川处请他代为照顾,这实际上就是把自己的母亲作为了人质。德川家康见丰臣秀吉一统天下已是大势所趋,于是再一次发挥了忍的艺术,表面上归附丰臣秀吉,对秀吉宣誓效忠,惟命是从,暗地里却建立起强大的军队和庞大的智囊团。
1598年8月,丰臣秀吉病逝。德川通过关原一战,使丰臣政权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为了防止丰臣家再次崛起,德川家康随后又发动了两次会战,最终消灭了丰臣氏,并在江户设立了德川幕府,从此一统天下。
强势时:治理的危机
幕府既成,德川家康二子秀忠做了二代将军,德川家康退居二线做起了大御所,但此时德川家康依然在忍。一是对丰臣遗孤秀赖,尽管早已成为德川家族取得天下的障碍,除之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还要忍,既有对丰臣秀吉的承诺,也有避免世人诘责的考虑,直至秀赖倒行逆施,自取灭亡,此谓宽忍;二是对仍然虎视眈眈等待机会的伊达政宗,处处忍让,不仅因为是自己孩子的岳丈,而且还要竭力阻止这个好战分子挑起天下大乱的险恶用心,最终以“不战”使之臣服,才有后世的太平,此谓隐忍;三是来自内部的不稳。秀忠掌握实权十余年之际,德川家康却做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件狠毒事——将六子松平忠辉永远圈禁。为什么要对骨肉下此狠手?因为忠辉有一个如狼似虎的老丈人伊达政宗,忠辉有乱世枭雄的能耐,忠辉有永不服输的性子,忠辉还看不大起将军兄长德川秀忠。因此,为了后世太平,德川家康只能如此。此谓残忍。
德川家康的一生都有忍,又都在忍。从外势之压的被迫之忍,到出自内心的自敛之忍,自古成大事者都是不自由的,越是接近目标,越是易于获得,越是要约束,越是要忍,其实就是谨慎、敬畏。这就是防范危机最好的思路。
谋顺天之谋
在书中,我们还可以领略到日本战国时代诸侯间的尔虞我诈、分分合合,以及各种强凌弱、众暴寡的阴谋诡计。但德川家康的层面显然要高得多,也深远得多。
世间任何成事者的第一心术应是耐心。织田信长等不得,被手下杀了;丰臣秀吉等不得,“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光荣仅他一世。唯有德川家康等得,不但得了天下,还开创了三百年太平盛世。
但这个“等待”并非天成。还要在审时度势的基础上运筹谋略。
处在弱者阶段的家康,他所采取的策略是“生存第一”的乱世生存术,简单的说,就是无条件地承认自己实力的弱小,在政治上保持极低的姿态。然而,在战场上却是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攻势战略,即使充当盾牌或炮灰也在所不惜。德川家康这种以赌命方式脱颖而出的策略,不但赢得了强国的看重和尊敬,而且也藉此磨炼了德川军的战斗力。在桶狭间、越前川战役中,他都充当第一线,担任最危险的前锋,抱必死的决心奋勇作战,结果反而在危机的极限处找到了胜利的契机,从而奠定了日后发展的基础。
在由弱转强的阶段,家康不再无条件地依附强者,他的重心开始转向未来的发展问题。和谁联盟最有利?如何联强制弱?在每场战役出战前,总会深思何者应该应战?何时该采取持久战?例如在高天神城争夺战中,他就能坚定地避开挑战的诱惑而按兵不动,藉以消耗武田胜赖的战斗力。而在长筱城攻防战中,为了威信,即使牺牲再大,他也义无反顾地参与。
真正使德川家康成为强者的关键性战役是小牧、长久手之战。这两战之后,他等于取得了与最大强敌丰臣秀吉分庭抗礼的机会。长久手之战,德川家康抓住一个机会,只一击便可立时置丰臣秀吉于死地,他的麾下猛将无不大劝请战,但家康不为所动,乘胜收兵。为何?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灭了丰臣秀吉,德川家康就要独自面对乱世天下,它又会成为第二个“丰臣秀吉”,成为别人觊觎的对象。何况此时放人一马,换来了随后十年的所有先手,岂不是“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谋略”即智能之意,亦即不再以能战、善战作为解决敌我之间问题的方法,而改以兵法中最高境界的“不战而胜”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大阪冬战前夕,大阪派出片桐且元与几个女人出使德川。但仅仅经过区区几席自相矛盾的话,德川家康便置大阪内部疑窦丛生,互相猜忌,最终使得片桐惶惶逃离大阪自折柱石,使得大阪从此完全陷入耳聋眼瞎之中。大坂夏战之后,天下唯一还能有二心的,只剩下一个伊达政宗。但德川家康并不强兵征讨,而是演了一生中唯一一次“耀武扬威”——于临终前未久,浩浩荡荡打猎一番,但路径却全是战略要地。用兵家伊达政宗,焉有看不出此道之理?他一服气,天下为安。
即使非战不可,也要让敌人主动开战,以求得道义上的美誉,作为收服人心的张本。像关原之战、大阪之役,都是德川家康不得已才应战,而且每一战必以政治上的谋略取胜。
危机管理通常是非常态管理,必须以非常法待之。讲求谋略是必须的,更要求看清“势”,要顺势而行,切不可逆势为之。只求短期效益,结果可想而知,譬如三鹿、譬如百度。
行社会之责任
明智光秀本能寺之变,杀织田信长父子,布兵于近畿,一心欲除织田信长最铁心的盟友德川家康而后快。德川家康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在见到秀吉与光秀捉对厮杀之际,他做了三件事也颇令人回味:一是反省信长之败,何其速也;二是感悟“要得天下,全在‘民生’二字”;第三,以静制动,全力经营三河。故后人评之:如果德川家康也参加了征讨明智光秀之乱,天下苍生还能指望谁呢?此帝王心术,乃是“苍生之念”。
德川家康“苍生之念”的感悟给我最大的感触不仅仅是信念本身,更在于形成之、清晰之的时机——恰恰是德川家康和织田联手,即由弱转强之时。在不断走向天下王者的道路上,这种信念在德川家康心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执着。晚年的德川家康更是满口苍生,动辄神佛,在外人看来几近虚伪。但与对手的不争、对自己亲子的圈禁却是不争的事实。放弃了无谓的妄念、征伐,万民得幸,自身也最终执天下之牛耳。这是非常值得反思的。
最近频发的危机事件又把企业社会责任提到了重要的位置。值得深思的是出现问题的恰恰是知名企业。有人会讲,因为是“树大招风”,但实际上更多的却是自身的不自重以及对社会责任的淡漠,当然这也是整个社会的缺失。“毒牛奶事件”后,温总理强调“中国企业家身上要流淌着道德的鲜血”。其意义深远,且耐人寻味,对知名企业更是弥足珍贵。清人陈澹然在《寤言二迁都建藩议》有一名句:“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也是能够成就百年基业的至理名言吧,这个万世、全局恐怕离不开“社会责任”四个字。
最后,想把德川家康的几句警语与大家分享,相信对我们都大有裨益。
1、人生有如负重致远,不可急躁。
2、视不自由为常事,则不觉不足。
3、心生欲望时,应回顾贫困之时。
4、心怀宽容,则能无事长久。
5、视怒如敌。
6、只知胜而不知败,必害其身。
7、责人不如责己。
8、不及胜于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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